许是她看过去的目光有些直白,安安无法忽视,眨了眨眼,他规规矩矩来到任雪面前打招呼。
“阿姨好。”
三个字,喊得很是客气。
任雪明白,他喊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,而是家教好。
点点头,她颔首。
“嗯,很晚了,早点休息。”
撂下这句,她转身上了楼。
她不怎么喜欢孩子,再者安安也不是她儿子,过阵子还要和盛时砚离婚,没必要讨好,就这么和平相处就行。
安安抿了抿唇,黑白分明的眼睛目送她上楼,浓密的睫毛颤了颤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刘姨过来,见到讨人厌的任雪已经走了,只剩下安安。
她立马眉开眼笑,上前来热情地问,“安安怎么还没睡?是不是肚子饿了?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安安没回,后退半步转身,去外面客厅拿上课本,抱着书上了楼睡觉。
新婚夜,新娘睡卧房,新郎睡书房。
任雪一个人,睡得特别好,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。
看着四周,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穿越了。
穿就穿吧,只要命还在。
她严格遵守上辈子的作息,先下楼喝了杯蜂蜜水,再上楼练瑜伽。
原主这身体太僵硬了,弯腰驼背的,再不好好练练,以后各种毛病都能找上来。
晨光熹微。
盛家人陆陆续续已经起床。
昨天的婚礼就在家里办的,大门上窗户上都还贴着双喜。
盛母柳萍看见就来气,招呼刘姨。
“把那些都撕了吧,留着也没什么用。”
盛时砚从楼上下来,见到的就是刘姨忙着撕窗花的场景。
“妈。”
柳萍转身,见到儿子宛如神祇,怎么就被那不要脸的任家姐妹俩惦记上了?
把他们盛家当猴耍呢?婚礼当天换亲替嫁,亏他们想得出来。
“那个姓任的呢?”
没等盛时砚回答,盛父盛宏也从对面推门出来。
盛家一共两层小洋楼,占地面积加上院子能有二三百平。
楼下是客厅厨房,还有他们夫妻俩和小姑子盛瑶的卧室。
旋转楼梯上去,二楼对半分,一半是盛时砚他们,一半是大哥盛时疆。
盛时砚目前就一家三口,他和任雪还有安安。
盛时疆和媳妇姚欣生了一双儿女,姐姐盛玉梦10岁,弟弟盛玉阳和安安同岁。
他们部队假期少,昨天二弟结婚特意请假一天,喝完喜酒下午就火急火燎回了部队。
如今加上保姆刘姨,家里一共十口人,说多不多,说少也不少。
盛家还有个老夫人,年事已高,八十岁了,奈何老人家身体好,不乐意和他们住一起,嫌弃这些小辈事儿多还吵,自己搬去了对面的小院住。
过来也很近,几分钟的路程。
说曹操曹操到,老夫人杵着拐杖进了门。
盛宏忙开口纠正。
“任雪既然嫁进了我们盛家,就是盛家的儿媳,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,木已成舟,事实无法改变,与其挑刺,不如好好相处。”
“以后要么叫儿媳妇,要么叫名字,你那么称呼有点不尊重人。甭管老二怎么想的,只要他们没离婚,你就得把她当儿媳妇。”
柳萍何尝不懂这些道理,只是任家未免太过分。
回头发现楼上还没动静,她收敛起脾气催促盛时砚。
“去把任雪叫下来,这么晚还不起床,没规矩。”
盛时砚闻言点头上了楼。
来到婚房门口,没等他抬手敲门,任雪已经率先把门拉开。
她练了一个小时瑜伽,这会儿刚洗完澡。
长发盘在脑后,瓜子脸上还挂着水珠,热气氤氲过的脸颊泛着红。
盛时砚收回手,“婚后第一天,要给爸妈奶奶敬茶,换身衣服下楼。”
他语气不咸不淡,听不出喜怒。
任雪点头,“嗯,我马上下来。”
盛时砚眼见房门合上,并没有离开,不到五分钟,任雪再次出来。
她穿的还是昨天的喜服,去掉了外面的披肩,半干的长发披在肩头用丝巾扎上,倒是有几分巧思,很容易把注意力从她衣服转移到头发上。
“走吧。”
她气定神闲,压根没有昨天刚到盛家的怯弱和自卑。
盛时砚跟在身后,瞥向她挺得笔直的脊背,忽然有些疑惑。
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?
不管哪个是,他们都注定只会有短暂的婚姻,思及此,盛时砚快步上前提醒。
“家里人都很好说话,你只要规规矩矩,他们不会发难。”
任雪没想到他这么好心,看昨晚的态度,还以为他厌恶极了自己。
“好。”
夫妻俩来到楼下,盛家人已经齐了。
盛时砚领着她过去敬茶,主座是老夫人,旁边坐着盛宏夫妻俩,再下面是大嫂姚欣,孩子们分坐两边。
孩子们不太理解他们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,规规矩矩地坐着,也不出声。
只有小姑子盛瑶,满脸都写着嫌弃,切来切去,受到了盛时砚好几眼警告。
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嫁给二哥?简直气死人!
任雪不在意,她从刘姨端着的托盘里接过茶杯,先递给老夫人。
“奶奶喝茶。”
两个字清脆悦耳,没有怯懦,也没有刻意巴结,倒是让老夫人有些意外。
“嗯,以后你们夫妻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。”
老夫人之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,比较看重规矩,今天穿得也很正式,还戴了对耳环。
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,任雪浅笑着接下了。
“谢谢奶奶。”
又把茶端给盛宏夫妻俩。
“爸妈喝茶。”
盛宏接过茶杯抿了口,他就在京市的军区任职,待会儿吃完早饭得去上班。
可能半生戎马,经历过腥风血雨,他气势凌厉,不怒自威。
“嗯。”
柳萍因为工作原因,也常年板着脸,眉眼肃穆。
饶是对这个替嫁的儿媳妇有太多的怨怼,她也听了丈夫的叮嘱没发难。
喝了茶,递了个夫妻俩包的大红包递过去。
“谢谢爸妈。”
任雪收下后又转身。
“大嫂喝茶。”
姚欣接过茶水,面上的笑容不改,也给了个红包。
“以后弟妹就是咱们盛家的人了,咱们盛家又是我在操持内外,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妥的,弟妹可千万别客气,尽管提。”
任雪听出这话有些不对劲,三言两语就摸清了这个大嫂的脾气。
她笑了笑,“大嫂辛苦了,以后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,尽管开口。”
姚欣唇边笑容不减,眼神却犀利了几分。
这个弟妹怎么不像昨天那样畏畏缩缩?
说话也口齿伶俐,一点不小家子气,对答如流,难不成是时砚提前打过招呼?
想想也是,要是不提前嘱咐,这种穷酸气的人过来笨嘴学舌,岂不是要闹出笑话?
来了这么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人,以后可有好戏看了,她在家也不至于无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