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到沈时的座位旁,弯下腰,在他耳边轻声说:
“沈先生,可以借一步说话吗?我准备了一份订婚礼物,想单独送给你和姐姐。”
沈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,跟着我走到了露台的僻静角落。
我从手包里拿出一个非常简约的白色小瓷瓶,瓶身上没有任何标识。
“这是我为你们调制的订婚礼物。”
我打开瓶塞,一股奇异的、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沈时是懂香的,他闭上眼,仔细分辨着。
“这里面有……玫瑰,但又不是普通的玫瑰。还有……晚香玉和茉莉?”他的眉头微微皱起,“但是,它们的味道都被一种更强势、更冷冽的气味压制住了。这是什么?”
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:
“这是曼陀罗。”
沈时的脸色变了。
我轻声笑了,那笑声里带着二十年的冰冷和悲哀。
“我给它取名叫『共犯』。”
“前调,是格拉斯的五月玫瑰、埃及的茉莉、印度的晚香玉,世界上最顶级、最昂贵、最美好的三种花香,象征着我姐姐,姜月初。她拥有一切,她是完美的。”
“中调,我用大量的白麝香和龙涎香,营造出一种温暖而包容的皮肤质感,像一个拥抱。这象征着你,沈时先生。你的出现,是她完美人生里最华丽的加冕。”
沈时的目光变得深邃,他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我。
“但是,”我话锋一转,声音冷了下来,“你闻到了吗?在这极致的浪漫和美好之下,藏着一股冷冽的、带有毒性的气味。那就是基调——黑色的曼陀罗。”
“它代表着那些被完美所掩盖的、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。比如,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,一次次被忽略的哭声,一场永远无法拥有姓名的存在。”
我抬起眼,直视着沈时震动的双眸。
“这瓶香,送给你们。当你们沉浸在爱情和事业的顶峰时,会不会偶尔闻到一丝……来自阴影里的,不甘的气息?”
“恭喜你,沈先生。你即将娶走姜家的光,从此以后,你也要学着习惯,如何与这光芒背后的阴影,长久地共存。”
说完,我将那个小瓷瓶塞进他冰凉的手中,然后转身,毫不留恋地走向出口。
我没有回头去看沈时的表情,也没有去看台上我那对光鲜亮丽的父母和姐姐。
从今天起,我不再是他们完美家庭里那个尴尬的注脚。
我是姜月末。
是那瓶名为“共犯”的毒药。
也是我自己人生的,唯一主角。
走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,晚风吹起我的长发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那个国际调香大赛组委会的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