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香没再多问,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没事,有姐在,没人敢欺负你。”
我笑了笑。
是啊,在这里,没人敢欺负我。
可把我送进这地狱的人,却在外面扮演着深情悔过的戏码。
多可笑。
夜晚,监舍熄了灯。
我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,身下的被褥又薄又潮。
我睁着眼,看着天花板上漏下的一缕惨白月光。
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。
有一年冬天,京市下了很大的雪。
我的手脚总是冰凉,那晚蜷在沙发上,脚怎么也暖不起来。
裴寻知道了,二话不说就穿上大衣出了门。
他跑遍了全城,就为了给我买一种已经停产的德国护脚霜。
凌晨三点,他回来时,眉毛上都结了霜,手里却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铁盒。
他蹲在我面前,用他冻得通红的手,把温热的药膏一点点涂在我的脚上。
他说:“月初的脚,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脚,不能冻坏了。”那晚的温暖,我记了很多年。
如今,我用这双他曾视若珍宝的脚,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我用这双他曾捧在手心的手,为监区里最肮脏、最蛮横的女人们洗脚。
消毒水腐蚀了我的指甲,常年泡水让我的指尖皮肤泛白起皱。
而他,裴寻,亲手把我推进了这个冰冷的地狱。
然后,站在地狱之外,红着眼圈说他错了。
我闭上眼,将那点可笑的温情回忆彻底碾碎。
裴寻,你的忏悔,我不稀罕。
我要你,和我一样,永堕深渊,永不超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