丈夫是个教书先生,每个月就领那么点死工资。
我小时候家里穷,没读过书,也干不了什么有文化的工作,只能靠做些针线活,勉强贴补点家用。
早上,等到两个孩子都上学去了,丈夫把那孩子推到我面前。
“快,给舅妈问个好。”
她很听话,马上就小声的说:“舅妈好。”
我连眼皮都没抬,只管埋头做我的针线活,一声没吭。
丈夫摸摸她的头:“没事儿,你舅妈就是还在气头上。她这人啊,刀子嘴豆腐心,等气消了就好了。”
那孩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声音带着点急切,又有点讨好:
“舅妈,我…我吃得很少的!真的!我还能干活,扫地、擦桌子我都会,我还会洗衣服……”
她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,生怕我不信。
看着她那副畏畏缩缩、拼命想讨好的样子,我心里堵得更难受了。
一股无名火“噌”地窜上来,猛地停下针线,很凶地冲她嚷了一句:
“烦死了!起开!别在这碍手碍脚的!”
她大概真被我吓着了,小脸一白,立刻缩到墙角,背对着我,肩膀一抽一抽的,只听见细细的呜咽声。
我有些心疼,可心里还是恼火,仿佛看到了那个寄人篱下,想用力讨好每个人的自己。
过了一阵子,哭声停了。
我眼角余光瞥见她用袖子使劲抹了把脸,然后一声不响地拿起扫帚,开始仔仔细细地扫起地来。
扫完地,又把堆在屋角的脏衣服一件件抱出来,端了个大盆,蹲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洗。
到了做饭的点儿,我进了厨房。
她就在门口磨磨蹭蹭,探着脑袋看了半天,最后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,才怯生生地挪到我旁边,小声说:“舅妈…我帮你摘菜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