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天冷穿秋裤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6-27 1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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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年代末的深秋,消毒水混着煤球炉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。

元玥娇握着搪瓷缸,用铜柄汤匙搅开红糖水,氤氲热气模糊了她厚重的玻璃镜片。

杜汸林昏迷的第五天,她鬓角已生出零星白发,那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,袖口磨得像团起球的毛线。

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嗡鸣。

元玥娇靠着铁架床打盹,突然被脚步声惊醒。

她攥紧褪色的蓝布围裙,贴着斑驳的绿漆墙面挪到门口,就听见杜汸林的好兄弟压低声音:“杜汸林,医生说各项指标正常,意识应该早就清醒了!你为什么还要装这么久?”

杜汸林的声音小声的传来出来,元玥娇顿时感觉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。

“我和慧巧的事情,千万别告诉元玥娇。”

“当年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工厂职员,现在成为了机械厂的厂长,当初我结婚,慧巧也伤心欲绝远走他乡......现在听说她在播音台工作,我得去追回她!”

“那玥娇姐怎么办?你们都已经结婚三年了!”

杜汸林压下心底的厌恶,立刻就开始反驳。

“我根本就不爱元玥娇,当初娶她,也是因为她爸是厂里的***员,现在她爸已经退休了,我也成为了厂长,我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真爱了!”

元玥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记忆突然翻涌。

七九年恢复高考,她攥着中科院少年班的录取通知书,在杜汸林插队的知青点哭了整夜。

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,耐下性子哄她。

“科研哪有咱俩在广播站看电影浪漫?”

后来结婚时,他把搪瓷缸里的红糖全舀给她,说要养胖她。

两个人一起下乡,一起回城,一起进入机械厂。

但似乎所有事情全都成了笑话。

她跌跌撞撞在外面想了很久。

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攥住,闷闷地疼痛感传来了。

等回到病房时,独自蜷缩在掉漆的折叠椅上。

杜汸林睁开眼睛的瞬间,目光扫过她胸前褪色的"先进工作者"徽章,突然蹙起眉头。

“你是谁?”

她摘下眼镜擦拭镜片,玻璃片折射的冷光里,杜汸林正摩挲着枕下泛黄的广播稿,那是江慧桥当年朗诵的《致橡树》。

“我是元玥娇,你妻子。”

杜汸林皱着眉,疑惑的看着元玥娇。

“我不认识你!”

医生跟元玥娇解释,可能是出车祸伤害到了脑部,或许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记忆。

但是只有元玥娇知道,杜汸林是装失忆,只为了能追回曾经的白月光。

元玥娇心如刀绞,用力的按住心口,弯腰大口地喘着气,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。

当晚,元玥娇踩着月光回到筒子楼。

晾衣绳上的床单在风中猎猎作响,她翻出压在樟木箱底的牛皮纸信封。

八三年麻省理工的邀请函边缘已经发脆,当年杜汸林搂着她的腰说【国外哪有咱们机械广好】。如今字迹晕染着泪水,像洇开的墨。

而在一个前她收到了曾经导师的邀请,说她是不可多得的物理系天才。

那个时候杜汸林出了车祸,自己也舍不得离开他。

可现在,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。

她连夜给导师写回信,钢笔尖在信纸上戳出破洞。

【我答应研究所的邀请,请你给我十天时间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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