溺火望舒

正月初二的时候怀城新开了个滑雪场。

谈峥嵘的滑雪板在初级道划出歪歪扭扭的S型，雪杖掉在半路，人却张开双臂大喊：“我是世界之王!”

沈寒青的滑雪镜滑到鼻尖，露出被冻红的鼻梁，宋浅浅的雪球“啪”地砸在张扬后背，换来一声夸张的惨叫。

江望舒靠在休息区的木质围栏上，指尖摩挲着热可可杯壁的水珠。

远处的教练区里，曲怀霁正在给小朋友调整雪板，深蓝滑雪服的拉链只拉到胸口，露出里面的深灰高领毛衣，后颈的碎发被风掀起，露出淡青色的发茬。

“试过单板吗?”他不知何时走到面前，递来一副黑色手套。

“学不会。”她挑眉，故意晃了晃热可可，棕色液体在杯壁摇晃。

“试试。”曲怀霁晃了晃手套，睫毛上的雪花落在高领毛衣上，“摔了算我的。”

她挑眉，却在接过手套时，故意用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茧。

那是常年握笔和打工留下的痕迹。

少年耳尖泛红，转身走向租赁区，滑雪服拉链泛着微光。

单板在雪道上发出“吱呀”响，江望舒扶着曲怀霁的肩膀站稳。

他的手虚虚护在她腰后，隔着两层羽绒服仍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：“膝盖微屈，眼睛看前方。”

“要是摔了——”

“我接着。”他打断她，声音很轻。

谈峥嵘的欢呼声从初级道传来，他正用雪杖戳张扬的雪球堡垒。

江望舒忽然重心后倾，整个人仰进曲怀霁怀里。

少年踉跄半步，却在摔倒时翻转身体，用后背替她垫住雪堆。她听见他闷哼一声，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笑意：“学会了?”

“嗯，”她晃了晃手里的单板，“学会怎么害人了。”

宋浅浅跑过来时，毛线帽上挂着冰棱：“舒姐!曲哥!教练说有双人雪圈项目!”

张扬举着票根冲过来，脸上沾着融化的雪水：“快走!我要和谈峥嵘比谁先到终点!”

曲怀霁扶着江望舒起身，指尖在她耳边轻语：“下次再乱晃，真的不管你了。”

她挑眉，谈峥嵘和张扬已经坐上雪圈尖叫，沈寒青在给宋浅浅调整围巾，而曲怀霁的手，始终虚虚护在她肘后。

雪圈在滑道上快速下滑，江望舒的尖叫混着风声，曲怀霁的低声的笑从身后传来。

滑雪场的广播响起《新年好》，谈峥嵘的雪圈撞上终点旗，沈寒青举起手机记录下六个人东倒西歪的模样。

江望舒望着远处的雪道，忽然觉得胸口的冰窟正在被某种温热的东西填满。

是身边人的温度，是不必言说的默契，是终于敢期许的、关于春天的勇气。

也许，噩梦快醒了。

谈峥嵘举着雪杖冲过来，头发上还沾着雪粒：“舒姐!曲哥!敢不敢比速降?”

“学渣才比初级道。”江望舒挑眉，却在看见曲怀霁眼底的跃跃欲试时，忽然转身走向高级道。

高级道的雪粒打在护目镜上沙沙作响，谈峥嵘的惨叫被风卷走，沈寒青抱着雪圈蹲在起点发抖。

曲怀霁的单板停在她身侧，滑雪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：“怕了?”

“怕你摔哭。”她晃了晃单板，率先滑出。

雪道的风灌进领口，江望舒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滑行声，曲怀霁始终与她保持半米距离。

终点区的雪堆里，张扬举着手机大喊：“舒姐赢了!曲哥故意让的!”

曲怀霁摘下护目镜，睫毛上的雪花落在脸颊。

“是你进步了。”他的指尖擦过她护目镜边缘。

傍晚，众人都玩的有点累。

张扬***被摔疼的**哀嚎：“饿死了!去吃烤肉!”宋浅浅却指着远处亮灯的影院：“《楚门的世界》重映耶!”

“先看电影。”他说。

影院的暖气裹着爆米花香气，谈峥嵘和张扬抢着买可乐，沈寒青被宋浅浅拖去买荧光棒。

江望舒盯着售票屏，《楚门的世界》场次旁标着“情侣座余3”。

她移开了视线。

“六张票，谢谢。”曲怀霁的声音盖过身后的喧闹。